学会提问
批判性思维(critical thinking)是本书使用的一个术语,它的含义包括以下三个维度:
·要能意识到它们是一整套环环相扣的关键问题;
·有能力在适当时机以适当的方式提出并回答这些问题;
·积极主动地使用这些关键问题的强烈渴望。
自主决断、好奇心、谦恭有礼、发自内心地尊重严密的论证、
(1)不妨问一下“你是不是说……?”确保你完全明白对方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2)问一下对方,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让他改变想法。
(3)提议大家休息一会儿,这样双方都可借此找出支撑自己结论的最佳证据。
(4)问一下对方,为什么他认为你所依赖的证据这么薄弱?
(5)尽量弥合分歧。如果你把对方最好的理由拿过来跟你最好的理由放到一起,能不能得出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新结论呢?
(6)寻找一些共同的价值观,或者双方都认可的其他结论,以此为基础,找出双方谈话中产生分歧的起始点。
(7)好奇心再强,也要表现得体贴他人和不温不火,一旦讨论的语气升温,你就要不断提醒自己,你的目的是虚心学习,不是舌战群英。
(8)表情和动作都要表现出谦恭的样子,不要摆出一副全知全能、目空一切的架势。
晕轮效应、
所谓“晕轮效应”(halo effect),是指我们通常会先认识到一个人身上所具有的积极或消极方面的特征,然后就把这些特征和这个人的其他一切都联系起来。
信念固着
要抵制信念固着的倾向,只要我们记住,强势批判思维需要我们认识到所有的判断都是临时性的,或者与情境相关。我们决不可因坚信某件事而导致故步自封,不愿去寻找更好的答案。正如著名科学家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在1620年所指出的那样:“当我们改变自己的想法,接受一个更好的观点,我们应为此感到自豪,我们抵制住了诱惑,没有死心塌地去维护自己长期以来的信念。这样一种思想转变应当被视为一种罕见力量的反映。”
可能性启发
这种可得性启发和另一个有害的思维习惯紧密相连,那就是近因效应(recency effect)。作为我们思维基础的最容易得到的信息,往往是我们最新看到的那部分信息。例如,尽管乘飞机是最安全的出行方式,但在出现一场空难以后,常常有很多乘客几个月都不敢乘飞机出行。单纯一场空难在他们的思维中所起的作用,就要远远大于系统的安全数据所揭示的真相:其实让他们铭记在心的空难,出现的概率要多低有多低。
答非所问
如果我们想要成为一个善于思考和判断的人,就要竭力避免一个不好的思维习惯,即大家彼此之间不能有效沟通。经常有人问我们一个问题,我们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们,往往怎么容易就怎么回答,也不管回答得对不对。也许我们根本就是答非所问。我们于无意中用自己的问题替代了别人的问题。
要时刻警惕歧义效率高的作者总是力求将文章表述清楚。他们会反复回想自己要说的话,找出任何一个可能会模棱两可的陈述。因为作者很清楚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所以要找出读者可能不太明确的地方就是个艰巨的任务。
假设具有下面这些特征:1.隐藏或没有明说出来(大多情况下如此);2.作者认为是理所当然的;3.对决定结论有较大的影响;4.可能有一定的欺骗性。
价值观假设(value assumption)
一个人对特定价值观的偏爱常常不会明说,但是这个价值取向一定会对他的结论产生重大影响,同时也会影响他捍卫这一结论的方式。这些对于价值倾向的没有明说的主张所起的作用就是价值观假设。有些人称这些假设为价值判断(value judgments)。认识到人们对产生冲突的价值观或一系列价值观做出的相对支持,你就既能进一步理解阅读的材料,又能为最终评价这些规定性论证打下坚实的基础。
价值观假设会随着情境的改变而改变,它们在一种情况下适用,可一旦规定性论题的具体条件发生改变,我们就有可能出现非常不同的价值倾向。
了解其他人价值倾向的价值所在我们获取信息的大部分资源,比如说媒体、我们所在的大学和结交的朋友,都很少会告诉我们隐藏在他们观点下面的价值观假设。很多情况下他们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到这些。我们很少会听到这样的话:“根据我的价值取向……”真是太糟糕了!认识到别人的价值观假设及其价值取向的根据,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我们更能理解人们所持立场的来龙去脉。例如,乔纳森·海特的近著《正义之心》(The Righteous Mind)里就说,在美国政治的大背景下,如果民主党和共和党彼此都了解一点对方的核心价值取向,那么他们之间就能产生出更多富有建设性的分歧。他接着说自由主义者最核心的价值观就是“关怀”,特别是关怀受压迫的对象,而社会保守主义者最核心的价值观则是“权威”,尤其在保护各种可以维系道德共同体的机构和传统方面不遗余力。海特希望双方能够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这些核心价值观,这样彼此才能更乐于考虑对方的论证。
价值观与相对性我们并不想在本章中给读者留下这样的印象,让他们以为价值取向就像冰淇淋一样,既然我选择了最爱吃的蓝莓奶油口味,你就没理由劝我说选择柠檬戚风口味更明智。冰淇淋的口味纯属个人喜好,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不就行了!但是,选择价值取向需要有个论证的过程。这种论证可能是有凭有据,考虑周详,并且细致入微。但它也可能是草率马虎、固执己见。因此,价值取向需要有一定的正当理由,这样,会思考和判断的人才能加以考虑。一个价值取向需要有支持它的理由,恰如任何其他的结论都需要理由一样。
所谓描述性假设(descriptive assumptions),是指对这个世界过去、现在或未来是什么样的信念;而规定性假设或者说价值观假设,你应该还记得,是指对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信念。
找出并评价描述性假设当你找到价值观假设的时候,心里完全清楚作者或演说者希望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因为什么样的目标在他看来最重要。但是你并不知道他对世界的本质及世人的本性是怎样认识的。比如说,世人一般都是懒惰的还是喜欢追逐成就的,是喜欢合作还是喜欢竞争,是由生理结构控制还是由成长环境控制,是自私自利还是无私奉献,是一直有理性还是反复无常?他的表面论证取决于他的价值观,同时也取决于上述这般的想法。像这些没有说出来的想法就属于描述性假设,它们同样也是一个论证必要的潜在构成因素。
所谓描述性假设(descriptive assumptions),是指对这个世界过去、现在或未来是什么样的信念;而规定性假设或者说价值观假设,你应该还记得,是指对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信念。
发现描述性假设的一些线索:(1)不断思考理由和结论之间的鸿沟。(2)寻找支持理由的那些想法。(3)把自己放到对立的反对立场。(4)对论题进一步学习了解。
到目前为止,你一直在把作者或演说者提供给你的原材料组织成一个有意义的整体结构。你已经学会了一些方法,把淘金盘里不相干的部分剔除掉,同时也学会怎样去发现那些可以把相关部分黏在一起的“隐形黏合剂”,即各种各样的假设。所有这些成绩的取得都依赖于提出批判性问题(关键问题)。让我们简单回顾一下这些问题:(1)论题和结论是什么?(2)理由是什么?(3)哪些术语或短语意思不明确?(4)价值观假设和描述性假设是什么?
在评价过程的这个阶段,你的第一步就是要检查一下论证结构,判断交流者的论证是否依赖于错误的或高度存疑的假设,或是通过逻辑上的谬误或其他带有欺骗性的论证形式来糊弄你。第6章的重点是找出假设,然后思考其质量高低。本章则着重探讨那些被称作“谬误”(fallacies)的论证过程中的“小花招”。有三种常见的小花招,它们分别是:·提供的论证需要明显错误的或让人不能接受的假设才能成立,因此让论证和结论之间显得毫无关系;·把那些明明和结论无关的信息弄得好像和结论有关,以此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看似为结论找证据,而想要这证据有效,就得是结论本身已经成立。
所谓谬误,就是论证中的欺骗手段,作者有可能利用这个欺骗手段来说服你采纳他的结论。
这种论证方式就是所谓的“人身攻击型谬误”[插图](ad hominem fallacy)。拉丁文短语“ad hominem”的意思是“针对个人”。人身攻击之所以属于论证谬误,是因为进行论证的人的品格或兴趣怎么样,通常与此人所做的论证的质量毫无关系。它是在攻击“送信人”而不是在讨论送来的“信息”。
第一条理由能否接受,主要取决于一条隐藏的假设,那就是一旦我们让人根据一个案例的优点去采取行动,那么他在类似案例中采取相应行动,我们就再也无法阻止。我们并不能接受这样的假设,因为我们相信,如果这些行动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们的法律体系中还有很多步骤可以用来防止类似的行动。我们特别擅长采取部分行动。因此,我们判定这个理由不能成立,这样的论证方式是“滑坡谬误”[插图](slippery slope fallacy)的一个例证。
第二个理由的相关度也值得商榷,因为就算这个理由成立,将理由和结论连起来的假设,即禁止在广播和电视上播放酒类广告,其主要目标就是完全消除酒类消费,也是错误的。禁止播放酒类广告,一个更可能的目标就是减少酒类消费,因此这个理由我们也无法接受。我们把这类谬误叫作“追求完美解决方案谬误”[插图](searching for perfect solutions fallacy)。它的形式如下:我们不应去支持针对甲问题的解决方案,除非它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我们真能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那我们自然就该接受它。问题是尝试某种解决方案后还遗留一部分问题,并不意味着这个解决方案就欠考虑。能提出一个特定的解决方案,总比束手无策要强得多。它可能让我们向彻底解决问题迈进一步。
难道调查结果本身还不能支持这个结论?它们确实能支持结论,但只有我们接受(如果某个观点很流行,那么它肯定是好的)这个错误的假设才行。公众往往没有充分研究过一个问题,不足以提供合理的判断。一定要警惕诉诸流行观点或公众感受的论证。我们把这种论证错误称为“诉诸公众谬误”[插图](appeal to popularity fallacy)。
现在,我们仔细检查一下作者的第二条理由。作者所做的假设是什么?为了证明医用大麻是可取的,他引用了可疑的权威,即加州的一个协会。一个立场并不会因为权威纷纷支持它就变得光荣正确。判定这样的论证是否相关,最重要的是要看权威据以做出判断的那些证据。除非我们知道这些权威对这一论题拥有特别的知识,否则我们就将这个理由视为谬误。这种类型的谬误叫作“诉诸可疑权威谬误”[插图](appeal to questionable authority fallacy)。
当立论者激发人们的情绪反应,然后利用这种情绪反应来让人们同意他的结论,他就犯了诉诸感情谬误[插图](appeal to emotion fallacy)。
如果有人攻击一个立场的几个方面,一定记住要查看一下他是否公正全面地表现了这个立场。如果没有的话,你就找到了一个“稻草人谬误”[插图](straw-person fallacy)。
当争议被表现得好像只有两种可能的选择时,我们一定要特别当心,事实上总有两种以上的选择。如果一个立论者通过陈述仅仅两种选择来过度简化一个论题,他所犯的这种错误就叫作“虚假的两难选择谬误”[插图](either-or false dilemma fallacy)。
当有人宣称他们发现了导致某个行为的原因,而实际上他们所做的不过是为这种问题起了个名字而已。我们要对这种“乱扣帽子谬误”[插图](explaining by naming fallacy)保持警惕。
经验告诉我们,过去的行为往往是对未来行为的最好预测。但我们有时也会犯一种推理谬误,因为我们错误地认为我们过去的行为并非是很好的预言机器,即使有非常可靠的理由可以相信这一点我们也不管不顾。我们表达出一种乐观偏见,可以称之为“计划谬误”[插图](the planningfallacy)。
如果一个作者或演说者将我们的注意力从论题上转移走,我们就可以说他是故意把话题转移到和原来的主题不相干的事情上去。我们很多人都擅长犯“转移话题谬误”[插图](red herring fallacy)
选择性。人们的经历各不相同。那些想要说服我们的人,总是小心选择他们要用的证人证言。在书的封底我们最有可能见到的总是最好的溢美之词,而不是最有代表性的读者反响。我们应该时时刻刻追问这个问题:“那些我们没机会听到反馈的人,他们的经历感受是什么样的?”同样,那些站出来证明的人往往对他们关注的问题会有所选择,他们格外关注那些可以拿来证实他们信念的信息,而忽略那些可能证伪他们信念的信息。我们常常说眼见为实,在这里则需要反过来,你相信什么就看得见什么!我们的期盼心理极大影响着我们经历事件的方式。如果我们相信外星人生活在我们当中,或者人类从来就没有真正登上过月球,那么我们就更有可能把模糊不清的影像看成是外星人,或者发现政府有关登月阴谋的证据。
个人利益。许多证明,例如书腰上的推荐、电影宣传、电视产品都来自那些可以从证明中获得一定利益的人。例如,医药公司常常支付给医生一些研究津贴,条件是让他们给病人开这家公司生产的各种品牌的药。因此,我们需要问一问:“作证者是不是与他所提倡的东西之间有什么利益关系,以致我们可以在他的证言里发现强烈的偏见?”
省略信息。当事人证言很少能提供足够的信息,以使我们将之作为判断的基础。例如,如果朋友劝你去看一部新出的电影,因为这部电影是“百年一遇的好片子”,那你应该善意地问一声,是什么让他对这部电影如此过目难忘。我们的评判标准和那些提供证言的人的评判标准可能完全不一样。
人为因素。当事人证言的可信度这样大,一个原因就是它们都来自充满激情的人,这些人看起来信得过、心肠好并且很诚实。这样的人总是不由得令我们相信。
使用这个关键问题当你发现将直觉、个人经历、典型案例、当事人证言和专家意见用作证据所存在的问题时,你就有了正当理由,可以犹豫要不要接受基于这样的证据所得出的结论。知道它们存在的问题让你有了防护盾,用来抵御一些伪造的论证。但你还是真心想去公平对待人们所拿出来的、希望你考虑的那些论点。所以,对给你一些经不起推敲的证据的人,问问他们能不能多提供一些扎实的证据,这样做就变得很有意义,要给所有论证充分展示的机会。
不像特定的镜子,观察者并不能给我们提供“纯粹”的观察。我们所“见”所说的都是经过一系列价值观、偏见、态度和期待过滤后剩下的东西。我们看到和听到的都是我们愿意看到和听到的东西,我们挑选和记住的经历的侧面,都是和此前的经历和背景最一致的那些侧面。此外,很多情况下都会有各种严重障碍阻止我们看清楚发生的一切,比如说注意力无法集中,观察事件的快速进行,以及压力重重的环境等。例如,你可以假想一下,如果一个人挥舞手枪指着银行出纳,而你站得离他非常近,你的观察可能会出现偏差。
现在你发现,尽管研究证据有很多积极的特点,我们还是要避免过早去拥抱研究结论。但是,你也不能仅仅因为对它有一丝的疑虑,就武断地抛弃一个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结论。“确定性”常常只是个不可企及的目标,但并不是所有的结论都同样不确定,我们应该时刻准备去拥抱其中有些结论,而抛弃其他一些结论。因此,当我们客观地评价研究结论的时候,请小心不要犯这样的论证错误:那就是在有些结论中强求确定性,而其实这结论中虽然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却并不足以否定这一结论。我们把这一论证错误称为“强求确定性谬误”[插图](impossible certaintyfallacy)。
因为研究人员永远不可能对他们想概括的所有事件或人群无一例外地进行研究,他们必须要选择一些样本来做研究;但是有些抽样的方法比其他抽样方法更加可取。在你评价研究样本的时候,有几个重要的考虑因素必须要牢记在心:(1)样本的覆盖率必须要大到足以产生概括或得出结论的程度。大多数情况下,研究人员观察的事件或人群越多,他们得出的结论也就越可靠。如果我们要对大学生在做学期论文时从别人那里获得帮助的频率有多高这一课题概括出一般性的看法,研究1 000名大学生比只研究100名大学生自然会更有说服力。(2)对研究者将要从中得出结论的所有事件的类型,样本必须覆盖足够的范围,或者说包括样本应足够的多样性。例如,如果研究者想要归纳出大学生普遍的饮酒习惯,那么他们的证据必须要建立在从各种不同类型的大学的、各种不同类型的学生中进行抽样的基础之上。(3)样本的随机性越大越好。如果研究者随机取样的话,他们就要尽量保证想要概括的所有事件都有同等的机会得到取样;同时也要竭力避免片面的取样。大型的民意调查,像盖洛普民意测验,常常都尽量随机地抽取样本。这样可让他们避免特定类型的、有片面特征的事件或人群局限了样本的范围。
当你评价研究结果的时候,请记住要问这个问题:“采用了什么样的测量方法,它们的满意度怎么样?”同时还要记住,研究结果只有在采用的测量方法内才能加以概括。因此,比如说,一个诸如“结过婚的人比单身的人要更快乐”这样的研究结论,建立在完成一份调查问卷,询问“你过得幸福吗”这个问题的基础上,最好的表达是:结过婚的人比单身的人更幸福,假设幸福被定义成针对一份自我报告的问卷的一次性回答。如果你不同意这个定义的假设,那你就难以接受研究者的结论!对所有研究的客观评价,其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判断你认为研究所使用的测量方法在多大程度上抓住了所涉及的概念的含义。设法让自己熟悉研究者用来研究某个具体行为的各种测量方法,可以帮助你判断测量方法的质量高低。例如,有些研究人员通过让人每天多次给幸福感打分的方法来测量幸福。
调查本身所包含的很多偏见让它们变得更加可疑。其中两个最重要的偏见是措辞偏见(biased wording)和语境偏见(biased context)。所提问题的措辞偏见是个常见的问题;对提出一个问题的方式稍加改变,就会对它的回答方式产生重大的影响。我们先来看看下面这个基于最近的民意调查得出的结论,然后再回头看看调查中所提出的问题。一个大学教授发现在他所任教的大学中有56%的调查对象相信奥巴马的医疗改革方案对国家而言是大错特错。现在,我们再来仔细看看调查中所提出的问题:“你对总统受人误导在全国大张旗鼓地强制推行奥巴马医改式的社会主义有什么看法?”你有没有发现这问题本身存在的偏见?其中引导性的词语是“总统受人误导在全国大张旗鼓”以及“强制推行奥巴马医改式的社会主义”。如果将问题稍作改变,变成“你对总统的医改尝试,即要建立一套覆盖人群更广、成本更低廉而医保覆盖项目却大大增加的医疗体系有什么看法?”,答案的面目会不会大不相同?因此,这里获得的答案只显示了一个对新医改方案的歪曲观点。
另一个重要的语境因素就是问卷的长度。在比较长的调查当中,人们对后面问题的回答可能与对前面问题的回答大为不同,只是因为他们做题做烦了。在评价调查结果时一定要警惕语境因素的影响。
因为人们回答调查的方式会受到许多未知因素的影响,比如说讨好访谈者的需要,或者对问题的不同解读,那我们要不要永远将调查证据当成可靠的证据?对这个问题有激烈的争论,但我们的回答是“当然要”,只要我们足够小心,不要在调查证据范围之外去过多概括。有些调查的声誉要高于其他的调查。调查的质量越高,你受到它的结论的影响越多。
我们的建议是仔细检查调查的程序,然后再接受调查的结论。一旦你确定程序的质量,就可以选择做出自己的合理概括,而这个概括会考虑到你可能发现的任何一种偏见。哪怕是片面的调查也可能会承载大量的信息,但是你需要知道偏见之所在,防止自己过分被调查结果所说服。
将类比作为证据
如果一个论证用两件事物之间熟悉的相似点作为基础,推导出关于其中一件事物的一个未知特征的结论,这样的论证就叫作类比论证(argument by analogy)。
哄骗或者欺骗我们的类比,符合我们对下面这个论证谬误的定义;这样的欺骗叫作错“错误类比谬误”[插图](faulty analogy fallacy)。
我们已经讨论了在接受专家的结论之前应该向他们提出的那些问题,从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专家经常会犯错,或者会误导我们。(比如我们可以参看《大错特错:为什么专家老是靠不住》以及《怎么知道何时不能相信专家》[插图],在专家意见相当可疑的这种大环境下,专家的观点什么时候最可信呢?我们给出以下这些建议。·已避免用“系统1思维”来判断专家的意见,并且依靠了“系统2思维”。·让思维领先,情感随后。你之所以相信这个观点是因为它已经被理由和证据所证明,而不是因为你感觉它是对的,或因为它挺有意思,或因为它是新的,或因为它确认或推翻了别的信念,或因为它帮你赢了一场辩论,让你的观点占了上风。如果你感觉自己立刻就想把这个观点发布到脸书或推特上,那么这种感觉就是个警告,让你等一等,先转变到“系统2思维”的模式。
·它通过了你学会的这一系列判断性问题的盘问。例如,这个建议得到你断定为精心设计的研究的支持,并且不会受到利益冲突的过度影响。·它包含了合格的表述。·它并非适用于一切情况,要认识到它在适用范围方面存在的局限,比如说,这个结论适用的人有什么本质特点。它不会过度概括。·它是在一个研究大背景里提出来的,证据并非从天而降,它的发现并不适用于每个人。它在已经开展的很多其他研究的大背景下出现,这些研究有些支持它,有些反驳它的结论或结论的某几个方面。最值得信赖的那些结论并非是从单一的吸引人眼球的研究中浮现出来的,而是从很多专家经过很长时间所做的研究当中得出来的。仅仅基于单一的研究得出的结论非常值得怀疑,并且常被证明是错误的。·它经受住了其他对相关领域颇有研究的专家的判断性审查。·找到对研究断言的深入分析的那些讨论资源,例如杂志、书籍、期刊和网站、博客等,它们都鼓励连篇累牍的批判性的讨论。很显然,想要深入评价所有专家的观点是不可能的。专家观点在你生活中产生的相关度越大,你就越想对掌握的证据做深入的研究。
有没有替代原因
一个爱问为什么的孩子注意到太阳早上出现在天空,到夜里就不见了。不知道太阳到底哪儿去了,孩子想方设法地要凑近看看太阳落山。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他还是不明白太阳到底去哪儿了。后来,孩子又注意到他的保姆也是早上出现在家里,到夜里就不见了。有一天,他好奇地问保姆,她晚上去哪儿了。保姆回答说:“我回家去了。”孩子将保姆的来去和日夜的循环一联系,得出结论,保姆的离去导致太阳也一起回家了。
这个故事同时还显示出在使用证据证明一件事引发另一件事的过程里常见的一个难题,即替代原因(rival causes)这个难题。那个虚构的小男孩为他观察到的问题提供了一个解释:“太阳晚上下山是因为我的保姆回家了。”他的“原因”好像很合理,并且能讲得通,但我们希望你能明白,还有一个对太阳为什么会落山的更可靠的解释。尽管替代原因很少会像在我们这个故事里表现的那样明显,你还是经常会遇到专家提出一个假说来解释某件事或某个研究发现,而同时还有其他言之成理的假说同样也能解释它们。通常情况下,专家不会把这些替代原因透露给你,因为他们不想让你分心,从而贬低他们那些断言的确凿无疑性;所以你就得自己去发掘出这些替代原因。这样做特别有助于你去判断“证据的效力怎么样”。有些事件存在着各种各样言之成理的替代原因,这就大大削弱了我们对作者提供的初始原因的信心。
找到替代原因就像做一名出色的侦探。当你发现替代原因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情况,就要问一下自己这些问题:·我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方法来解读这个证据?·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能会引发这个行动或者导致这些发现?·如果我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那么我可能会把哪些东西当成重要的原因?·如果这个解读是不正确的,还有什么别的解读可以说得通?
我们希望你现在能明白,吃冰淇淋的人根本无须担心他们马上就要以身试法变成罪犯。你能想到哪些替代原因?难道就没可能夏天逐渐升高的气温是冰激凌销量(甲)和犯罪率(乙)二者间产生联系的原因吗?将因果关系和相关性这两者混淆起来,这既可以理解,同时又非常危险。虽然原因确实先于结果出现,但先于结果出现的还有很多种其他因素,而其中很多都不是引发结果的原因。仔细分析上面提到的为什么事件之间可能会产生联系的四种可能的解释,你现在应该能够辨认出两种常见的因果关系的论证谬误了:因果混淆谬误[插图](confusion of cause and effectfallacy)和忽略常见原因谬误[插图](neglect of common cause fallacy)。
记住:一件事紧接在另一件事后面发生的这一发现本身并不能证明两者之间有因果关系,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当你看到这种论证方式的时候,要问自己一声:“有没有替代原因能解释这个事件?”和“除了一件事紧随在另一件事之后发生的这个事实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过硬的证据?”
有些数据确实能证明一件事,而立论者往往宣称这些数据证明了另一件性质完全不同的事,这时候他们往往在欺骗我们。这些数据压根儿就证明不了它们用来证明的一切!有两种策略可以帮你找出这类欺骗。一个策略就是对立论者提供的数据视而不见,然后问自己:“什么样的统计数据作证据,在证明他的结论时会有帮助?”然后,将“所需”的数据和给出的数据进行比较。如果两者之间难以吻合,你可能就发现了一个数据上的欺骗。下面的例子为你提供一个机会来应用这种策略。如果你乘坐我们这座城市的地铁,十有八九你的手机会被人偷走。我刚读到一份统计数字,说小的电子产品占到地铁系统失窃率的70%。
需要做什么样的研究才能获得个好主意,可以知道自己乘地铁时电子产品被人偷走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你自然想知道乘地铁被偷的概率,而不是被偷走电子产品的概率。这个数据证明了一件事,即地铁系统的大部分偷窃行为都是奔着小电子产品去的。但它并没有证明这类偷窃行为发生的概率有多大。要回答这个问题,你需要这样问,在坐地铁的时候被偷的概率到底是多少?有可能总体的偷窃行为非常少,但是其中大部分都牵涉到小电子产品。从这个例子当中得到的最重要的教训就是:我们一定要加倍注意统计数据和结论的措辞,看看二者是不是指的同一件事情。如果不是,作者或演说者就很可能是在用数据说谎。
评估数据的一些线索(1)尽量找出数据是如何获得的相关信息,越多越好。问一下:“这位作者或演说者是怎么知道的?”立论者想要用大量的数字来让你动心或者让你惊心的时候你尤其要警惕。(2)要对描述的平均值的类型感到好奇,分析一下知道事件的数值全距和分布情况是不是会对数据多了一个有用的视角。(3)数据使用者拿一件事的结论来证明另一件事时你要特别当心。(4)先不去看作者或演说者使用的数据,把所需的统计数字证据和实际提供的数据作比较。(5)从数据中得出你自己的结论。如果这结论和作者或说话者的结论不一致,那么很可能其中有什么地方出错了。(6)判断缺少了什么信息。对于误导的数字和百分比,以及缺少的比较你要特别当心。
你应该记住,几乎每个你遇到的信息都有一个目的。换句话说,这个信息的组织结构是由别人精心挑选和呈现的,目的就是希望它能从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你的思维方式。例如,每一个统计数据都是精挑细选,精心组织,被用来达到一定的目的。达到谁的目的?谁给你分享这个数据,就是要达到谁的目的。因此你的任务就是判断你自己是否想成为这一选定目的的傀儡。这个选定的目的常常就是为了说服你。
这里所说的重要的省略信息,是指那些信息将会决定到你该不该被写作者或者演说者的论证所影响,也就是那些影响到你的论证过程的信息。穿插在本章中的都是些说服力不够强的论证的例子,它们说服力不够,并不是因为说出来的信息不顶用,而是因为省略掉的信息太关键。仔细研读这些例子,注意在每个例子当中找不到省略掉的信息会怎样导致你做出仓促的和有可能错误百出的判断。
不完整的论证在所难免不完整的论证在所难免,主要有以下几点原因。第一,由于时空的限制。论证不完整是因为立论者并不需要永远去组织这些论证,他们也没有不受限制的空间或时间来展现他们的理由。第二,我们大部分人注意力持续的时间都很有限,如果信息长得没完没了,我们就会觉得厌倦。因此,立论者常觉得有必要让他们的信息尽快传达给受众目标。广告和社论都反映了这两个因素。比如说,社论的字数都有特定的限制,论证必须既要引人入胜又要切中要害。因此社论作者不得不点到为止让人心痒难搔。电视评论员更是出名的会将极其复杂的问题弄得听上去像小儿科一样简单。他们的时间有限,无法提供足够精准的信息使你能形成一个合理的结论。
人们难免要省略信息,第三个原因是进行论证的人所拥有的知识总是不完全的。为什么要省略掉某些信息?第四个原因是作者直接就想欺骗你。广告商知道他们正在省略关键的信息。如果他们描述了产品当中含有的所有化学成分或不值钱的成分,那你基本就不会购买他们的产品了。每个领域里的专家都有意要省略相关信息,如果公开展示这些信息,那就会削弱他们所提建议的说服效果。如果那些尽力要给你建议的人把你当成一块“海绵”,那么这类的省略对他们而言就特别有诱惑力。
为什么省略信息变得这样肆无忌惮?最后一个原因就是那些尽量给你提建议或想要说服你的人的价值观、信仰和态度常常和你的并不相同。因此,可以预料,他们的论证会受到不同的假设引导,而这些假设和你对同样的问题可能提出的假设会完全不同。会思考和判断的人看重好奇心和合理性,那些力图说服你的人常常想要打消你的好奇心,鼓励你依靠违反常理的情绪反应来形成选择。
一个特定的视角就像马眼睛上所戴的一副眼罩。眼罩让马心无旁骛全神贯注于正前方的道路。但是,一个人看问题的视角也像马所戴的眼罩那样,阻止了他去关注某些特定的信息,而这些被他所忽略的信息对那些从不同参照系进行论证的人却显得至关重要。演员马特·达蒙所扮演的角色在电影《谍影重重3》里表达了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不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主要取决于你坐在什么地方,这真有意思。”除非你看问题的视角同那个力图说服你的人完全相同,否则你就一定要关注那些重要的省略信息。
不完整的论证在所难免,主要有以下几点原因。第一,由于时空的限制。论证不完整是因为立论者并不需要永远去组织这些论证,他们也没有不受限制的空间或时间来展现他们的理由。第二,我们大部分人注意力持续的时间都很有限,如果信息长得没完没了,我们就会觉得厌倦。因此,立论者常觉得有必要让他们的信息尽快传达给受众目标。广告和社论都反映了这两个因素。比如说,社论的字数都有特定的限制,论证必须既要引人入胜又要切中要害。因此社论作者不得不点到为止让人心痒难搔。电视评论员更是出名的会将极其复杂的问题弄得听上去像小儿科一样简单。他们的时间有限,无法提供足够精准的信息使你能形成一个合理的结论。
(1)常见的反驳论证a.反对的人会提供什么样的理由?b.有没有研究和所说的研究相冲突?c.有没有备受尊敬的权威人士提供的例子、证词和观点被省略掉,或者支持论证的对立面的类比被省略?(2)遗漏掉的定义如果关键词用另一种方式定义,这个论证会有怎样的不同?(3)遗漏的价值取向或者视角a.不同的价值观会不会产生处理这一论题的不同方法?b.从与说话者或作者不同的价值观出发会产生怎样的论证?(4)论证中所指的“事实”的来源a.这些“事实”的来源是什么?b.事实断言是不是由出色的研究或者可靠的来源支撑?(5)用来获得事实的程序细节a.有多少人完成这个问卷调查?b.调查的问题是怎样措辞的?c.调查对象有没有大量的机会来提供与使用这些回答的人所报告的不同的答案?(6)收集或组织证据的其他技巧a.访谈研究得来的结果和书面问卷调查得到的结果可能有怎样的不同?b.实验室试验会不会产生更可靠更丰富的结果?(7)遗漏掉的或者不完整的数字、图表、表格或者数据a.如果数据包含早期或者后来的证据,看起来会不会不一样?b.作者有没有故意“拉长”数字让差异显得更大一些?
(8)省略的结果,不管是正面反面结果,短期长期结果,还是提倡和反对的结果a.论证有没有遗漏提议的行动所带来的重要的正面或负面后果?代价是什么?好处又是什么?b.我们需不需要知道行动对下列任何一个领域的影响: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生物的、精神的、健康的或环境的?(9)当为特殊的预测技巧进行辩护时省略掉预测的失败,或者预测的失误a.当“通灵巫师”或者“直觉主义者”推销他们的特异能力时,我们需要追问他们的预测被证明不真实的概率有多少。b.我们需要知道经济学家、理财顾问、体育运动赌博人士和政治权威人士预测失败的概率,如同要知道他们成功的概率一样,然后我们才能得出结论说他们拥有特殊的才干。
作为一个会思考和判断的人,你的选择就是由于缺失的信息,你要表达你对这个论证的不快,不断搜寻你所需要的这个信息,或者谨慎地同意这个论证,理由是这个论证比它对手的论证要好。
重大的问题,很少能用简单的“是”或绝对的“不是”来回答。当人们习惯用非黑即白、非是即否、非对即错、非正即误式的方式来思考问题时,他们就是在应用二分式思维方法(dichotomous thinking)。这种类型的思维方式往往将一个可能存在多种答案的问题假设成只有两个可能的答案。它总喜欢看待和提到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好像天下所有问题都只有两面一样,这种习惯对我们的思维具有毁灭性的破坏效果。
当一个规定性论证中的理由是在表达实际存在的问题时,寻找这个问题不同的解决方法就是这个论证可能得出的结论。
辨认备选结论的一些提示
(1)努力找出从理由当中可以推导出的尽可能多的结论。
(2)使用条件句来限定备选的结论。
(3)重新表述论题为“我们该怎样来处理乙问题?”
让思维更灵活
如果逻辑、事实或者研究本身可以自圆其说,我们就会用特定的方式来学习。我们的任务就是请教另一个人,也许是老师,让他们来告诉我们应该持有的信念。具体说来,也就是我们会去寻找逻辑和事实一统天下的那一套极易辨认的看法。
虽然对于逻辑和事实表示出极大的敬意,作为形成结论的先导,我们也不能过分夸大它们的价值。它们只能引导我们走到一定地步,然后我们就不得不使用逻辑和事实提供的各种帮助,自己走完通往确定看法的剩余道路。
要使用逻辑和事实为我们提供的帮助,第一步就要寻找那些可能存在的与我们所知的逻辑和事实相一致的多种结论。这种寻找极大地解放了我们。将我们从上文勾勒的那种刻板僵硬的学习模式中解放出来。一旦认识到种种可能存在的结论,我们每个人都会体验到个人选择得到增强的那种激动。
不是所有的结论都生来平等要提醒你一下,得出多种不同的结论常常随之而来的那种劳有所获的感觉,可能会诱使你对所有结论一视同仁,认为自己一旦把所有结论罗列出来就已经万事大吉。但是你要记住有些结论可能比其他结论更能站得住脚,而最值得相信的结论应该是那些最能影响到你对作者的论证做出反应的那些结论。实际上,对全球变暖、伊拉克战争的起因、远程学习的明智之处等论题的滔滔雄辩,削弱它们的一个聪明的方法就是说一句:许多专家都不同意你这个观点。这样一个表述的内在含义就是一旦分歧确立,那么一个论证就和另一个论证地位相等。因此,想要讨论这个问题的新的努力就失去了基础。但是这样的方法对谨慎的批判性思维是极为无礼的。批判性思考的人有一套细心论证的标准,这些标准可以用来识别最强有力的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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